2019年10月31日 星期四

萬聖節.蔣公誕辰的閒聊

好像現在大多數人都只記得萬聖節,不記得蔣公誕辰紀念日了,
當然...近年來關於老蔣的歷史評價也有不少爭議,
就來聊點歷史課本上沒寫、很多人也不會講的矣事吧......


中華民國民航史上的傳奇人物——陳文寬在對日抗戰期間曾多次擔任蔣介石專機的機長(*1),在一次任務的巡航過程中蔣介石到駕駛艙和飛行員話家常。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陳文寬當時剛收養的女兒,或許因為陳文寬在小時候就跟隨父親到美國生活(*2),英文比中文好,便和蔣介石說一直還沒有為女兒想到名字,不知道蔣委員長是否能幫忙起個名字。

當下蔣介石沒有說什麼,過一會兒就走回客艙了。而陳文寬在結束當天的飛行工作回到住宿的旅館時,收到一只軍事委員會的公文封,本來以為是隔天的行程,正想著這些人這樣操飛行員有沒有考慮過飛航安全時,打開來看竟是一張便籤,上面是蔣介石親自寫的「華英」二字,就是日後陳文寬女兒的名字。

陳文寬會收養女兒華英,背後也是有一段故事的,在返國工作後,陳文寬於上海認識了蔣有芬(*3)並在後來結婚。夫妻倆也都很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蔣有芬在一次子宮外孕緊急動手術之後,被醫師告知沒有辦法自然受孕...(以當時的醫療技術與背景,可能也難以進行人工受孕)。而後來陳文寬在一次飛行前的檢查工作中,聽到機務人員正在發愁自己家剛出生的女嬰,因為經濟狀況實在無法負擔,想要送養...,於是便和那為機務人員說自己和妻子願意考慮,如果蔣有芬也同意的話,他們就可以收養...。

因為經濟能力問題而把小孩送給別人養,這在今天也許有些人會覺得匪夷所思,但是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似乎是一件蠻容易理解的事情。在收養華英的當下,公司的總部、陳文寬自己的家,都已經因為戰爭的關係搬到了印度的加爾各答。雖然比起其他人,在航空公司工作能跟著公司一路從上海、香港、重慶、...撤到加爾各答(*4),但生活其實好過不到哪裡去。前面提到蔣有芬因子宮外孕而緊急動手術時,他們正借住在同事家中樓梯下方臨時隔出的一個小房間。而拜託公司的司機'將他們送到醫院後,眼前所見的景像是戰爭中遭到轟炸受損未能妥適修繕的建築物,還有衛生狀況堪慮的環境;而且因為戰爭中藥物短缺,蔣有芬在手術後的感染狀況也一直無法有效控制...。醫師知道陳文寬是航空公司的飛行員,便希望陳文寬能到加爾各答購買當時很難取得的盤尼西林;所以陳文寬趕緊想辦法和同事換班飛了一趟加爾各答購買藥品,這才讓蔣有芬逐漸康復。

以上是看了王立楨(*5)根據陳文寬的口述回憶所寫的《螺旋槳邊的歲月》後,印象很深刻的部分,這些事情歷史課本上都沒有寫,神奇的覺青史觀也不會告訴你(可能許多覺青也根本不知道...);陳文寬從頭到尾就是一位在航空公司工作的普通老百姓,但透過他的回憶卻可以看出戰爭對一般老百姓的影響,與在那樣的時空背景下生活的艱困。

我以前國中、高中時歷史真的不是很好,也很不喜歡上歷史課,所以大概也能理解為什麼所謂「天然獨」會出現(很多人都有很中二的階段...);後來了解更多以前的事情後,才知道現在的生活得來不易。所以很多事情不是喊一喊爽就好,我想歷史的脈絡,除了學校課程、考試、意識形態之外,應該是需要被平心靜氣而且客觀地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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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陳文寬當時任職於中國航空(CNAC),該公司為中華民國政府與美國Curtiss Wright飛機公司合資的航空公司,公司總經理由美方人士出任,外國籍員工的待遇還比本國籍好。擔任蔣介石專機駕駛為政府向航空公司承租運送服務,與今日總統出訪租用航空公司的專機類似。

*2: 陳文寬是廣東人,父親最早赴美打工賺錢寄回貼補家用,後利用1906年舊金山大地震後政府重新建檔的漏洞成為美國籍,再以返鄉過程中結婚生子(陳文寬於1913或1914年出生)為由為陳文寬取得美國籍並前往美國讀書。陳文寬在高職畢業後因為興趣關係學習了飛行,後因為適逢美國經濟大恐慌返國任職於中國航空。陳文寬不是中華民國的第一位飛行員,但卻持有民航局發出的第一張商用航空飛行執照,其優異的飛行技術也受到許多人肯定。在抗日戰爭結束後,陳文寬參與了國營的中央行空公司復飛作業,也為航空公司帶來了可觀的獲利,最高曾任中央行空副總經理。後來大陸淪陷後陳文寬拒絕參與共產黨奪取航空公司的兩航事件,搬家到香港,後來1951年在臺灣創立了復興航空公司,為臺灣第一間民營航空公司(比遠東航空、中華航空還早成立);復興航空早年除經營國內航線外,還承接許多政府不方便出手的特殊任務,甚至還在空軍飛行員不敢降落於海上的情況下將水上飛機降落於海上進行救難工作(完全就是迪士尼航空小英雄的翻版)。在1983年,陳文寬將復興航空售予國產實業集團後退休,國產實業集團經營復興航空到2016年底結束營業,而陳文寬目前仍居住於美國。

*3: 蔣有芬1936年與陳文寬結婚,其姊夫為早年著名銀行家貝祖貽。

*4: 這一連串遷移開始時,陳文寬和蔣有芬住在上海,一天早上本來兩人預計一起去看新的傢俱,但是陳文寬臨時被公司叫去支援,沒想到當時公司看到戰爭狀況不妙決定立刻撤離,在那之後陳文寬於八年多之後才再次回到上海的家中;而蔣有芬當時也是花了一番功夫才與陳文寬會合。在那段期間,為了撤離公司財產、載運逃難的民眾,陳文寬曾經連續多天每天飛行十幾個小時,甚至累到停好飛機後直接在駕駛座上睡著的,也曾經駕駛擠滿逃難民眾而超載的飛機最後安全抵達目的地...。在戰爭的中後期,印度加爾各答曾經是盟軍重要的據點,當時中國航空公司以及不少員工,都暫時遷到加爾各答。戰爭期間中華民國政府為了因應日軍西進的最壞打算,召集了許多飛行員開闢飛越大陸西南方高山聯絡印度的「駝峰航線」,陳文寬亦是駝峰航線的開路者之一,當時的飛機性能遠遠不及今日,這樣的航線也是相當危險的。

*5: 於新竹出生,後赴美留學,畢業後因為對航空業的熱忱進入美國著名的洛克希德馬丁公司擔任工程師,退休後致力於紀錄飛行員的故事、撰寫航空相關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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